【韩叶】三岔口 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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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起。
韩文清怔怔看着跃动的烛光，在冷风里站了一会儿。回身时见那人倚在柜台前还没离开，韩文清皱眉，关门进了屋。
“哟。”那人向着他挑眉，并没有要走的打算。
韩文清沉默着向他点头，径直走到柜台前。
视线扫到画契上的两个墨字，韩文清愣了一下：“住客只留姓就好。你方才写的我可以全部忘掉。”
“我这人比较懒，凡事不喜欢做两遍，还请掌柜谅解。”叶修一笑，懒懒散散道，“何况……你这儿的画契也不会随便跑到别人手里对吧？”
“做生意，这点东西还是懂的。”韩文清看着叶修的脸，正色道，“如此信任……敢问住客可有所求？”
“难道我一定要有所图谋么？”叶修用手撑着脸笑道，眼神更亮，“不过……”
他忽的住了口，眼神飘忽，然后又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思考，眼睫在烛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韩文清等待着他的下文。
一时无话。
韩文清觉得就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，对叶修说了一声，就先去检查门窗。
窗户一扇扇落锁，烛火一盏盏吹熄，身后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声音。
韩文清走到大堂另一端，回头看叶修还是站在柜台前单手撑头的样子，料想是什么很难开口的请求，便也耐心等着。
窗外夜色正浓，倦鸟归巢浮云入梦。
锁好最后一扇窗，韩文清又回到柜台，见叶修还是那副模样。心下觉得不对，开口道：“住客可是还没想好？”
叶修没说话。
“叶……修？”韩文清放低了声音。
他大致有个猜测，但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。
没有丝毫犹豫，韩文清突然探手直取叶修咽喉。
叶修毫无反应，脸色在微暗的烛火下显出陶瓷般的苍白。韩文清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端详了一下叶修，终是下定了决心。
“唐突了。”他小声说。
怀中的人比预想中轻，安静的眉目如远山模糊不清，唇角犹自带笑，是他招牌的、那种有点狡黠的笑容。
吹熄了烛火。
一步、一步……他踏上台阶，抱着叶修走向天字一号房，路径那么熟悉。
韩文清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，一场轻飘飘的、没有具体内容的幻梦。又像是醉酒的人和衣而眠，无所顾忌。
他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么多事，他明明是一个不太能感受细腻情绪的人啊。
廊梯走到了尽头。
他轻轻推开房门，把叶修放在床上，睡去的叶修很乖巧，和清醒的他判若两人。
韩文清透过窗可以看见客栈外夜风中的树林。
月光下树冠有规律地摇晃，但因为遥远而听不清风声——那种感受很怪异，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挣扎着呼救，但岸上的人只是面目悲伤的看着。
划出火花点亮烛火，韩文清从怀中取出方才的画契，就像随意在烛台上蘸了一笔，单薄的纸张安静的燃起来。
他站在桌前等待火光渐弱，收起余灰打算离开。
回身看了一眼，叶修乖乖的躺在床上，逆着光看不清细节。
又默默站了一刻，韩文清提笔留字。
“住客疲累，在下自作主张，望谅解。若有伤可唤张新杰，祝安。”
落款一个“韩”字。
顿笔，又补上了“文清”。
韩文清无声地走到房外，留下一盏燃到破晓的烛光。
但愿长醉不复醒。
TBC.